注:本文作者:戴戢

本来不想写这个内容。因为武林中好像有一条真理:武功不能自学。我不想引起争议。但今天在贵号里看到一段留言，认为自学武术也能成才。我就想也说说自学武术的这点事。愿诸位有师承的朋友看看我说的对不对，如果能讨论出点什么东西，对推广武术可能也有益处。反正本人不吃武行饭，也不认为自己有资格教徒弟传承中华武术。不论大家怎么看我都没关系。

先说说我的习武经历。

我生于1963年，生而早慧，五六岁时就能自己读三国演义下册。后来上小学二三年级时借到了上册，用了四个小时一口气读完，还书时对方不信，要我讲书中的故事，我张口就是曹操大宴铜雀台，讲得活灵活现，对方惊服。从此我有神童之称。与智商的高度相对应的是身体的极度衰弱。我出生时就先天不足，三岁时得过肺结核，还有软骨病，直到现在，我的胸廓还是一边高一边低，也就是老百姓讲的“鸡胸”。从小到青年时代一直有气管炎，每年冬天都离不开氨茶碱(一种支气管扩张药，用于止喘)。像我这样的体质，可以想像战斗力肯定是个惨不忍睹的战五渣。可以说我在学校每战必败。怎么办?我就想练武。可那时候正是文革，大家都知道武术是四旧，有练的也偷着练，根本见不着。我很自然地从书本上去找。

我哥有一本《扬州评话--武松》，里面讲了很多打斗的招式，什么“迎风八踩”、“黄莺掐嗉”、“吕纯阳飞剑斩黄龙”、“何仙姑懒睡牙床”等等。同志们，事隔近50年，我还能想起这么多名称，可见当时我是下了多少功夫。

书中，武松斗杀同样精通武艺的西门庆时，手持红绣鞋宝刀面对空手的西门庆久攻不下，耍了个花招:本来刀刺人胸腹时应该刀刃朝上，防止敌人抓刀背夺刀(书中这么写的，实战能否如此我不敢说)，而武松却刀背向上刺，西门庆一看机会来了，他双手一落想抓住刀背，然后一掌击出，同时把刀往回一带，刀就是他的了。正当他要抓住刀背时，武松的刀一滚，到了西门庆双手的上方，往下一落，西门庆的十根手指齐刷刷地掉了下来，西门庆两手一扎撒，痛得脸都变了色。武松紧接着向前一递刀，“冰冷的钢刀，扦进他火热的肚腹(原文如此)”。说起来可笑，这些文艺化描写的打斗招数竟然是我练武的启蒙教材。我根据这些描写先练了一阵，比如一个双峰贯耳，对方挡的时候，双拳一翻变成双冲拳打敌前胸。其实现在看来都是挨打的招数，不过那时都是小孩打仗，力度有限，有时赢了，输了也不过多输一次，反正我从来没赢过，输惯了。

书上的东西不行，怎么办?有了看书得到的的概念，我就想，人家打我是怎么打的，是拍脑袋(不会武术的人打架，普遍是“出手以高举”)。那么我怎么对付?想来想去，还真让我想出来一招--架打。准备打仗时，我左脚在前，身体45度侧向前方，左小臂横在身前，与胃同高。右拳放在腰侧。敌人打来时，我也不管他怎么打，反正我左小臂一个上架，以面找点肯定能碰上，而且上架时小臂自然旋转，用武术的话说，就是“滚动”，可以以小力化对方大力。同时右拳照着他心窝一个直冲拳。从我的腰到他的心窝那是两人之间最近的距离。往往一拳出去，对方马上捂着肚子蹲下，半天站不起来。现在看，这不就是少林的黑虎掏心吗?

这一招好用，给我在学校打出了威风和名气，也招来了麻烦。有同学向老师汇报，说我练武术专门打人，老师又向上汇报，后来有一次学校开总结大会，校革委会主任(相当于校长)在大会上说，“我们学校有阶级斗争新动向，有的小同学练武术。练武术锻炼身体是好事，但是他练武术不是为了锻炼身体，他是为了打人!他这个武术非常厉害，专门打人的要害部位!什么双峰贯耳打太阳穴，什么凤凰旋窝，用脚踢人脑袋(其实就是个里合腿，《武松》一书中叫凤凰旋窝。我因为有软骨病，力量很差，但身体的柔韧性好于一般人，所以用起来很轻松，经常一脚从对方鼻子前面甩过去)。我要问一问这位小同学，你跟谁学的?你想打谁?!”我爸当时是摘帽右派，我们都算是准“狗崽子”。要是挂上阶级斗争这根弦，被定个什么图谋阶级报复之类的，被抄家发配都是轻的!吓得我散会以后赶快找老师承认错误，算是把这事给了了。

总用这一招时间长了被人识破，后来我又开始挨打了。好在过了几年就拨乱反正了，我到了快班，大家都忙着学习，没有人打我了。高考结束以后，我从邻居朋友家借了一本蔡龙云先生写的书《二路华拳》，书中的套路我学了第一段，到了左盘腿跌扑那一式时我就不学了，因为对倒地有抵触。但是这个侧倒时的自我保护动作我学会了，后来多次让我避免了运动伤害。在大学学滑冰时，我摔过上百跤毫发无损，有的同学只一跤有的断臂，有的掉牙。我那邻居家是练秘宗拳的，我想跟他们学，人家不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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